从缝隙中向院子里看去,屋子和其他房子一样,白墙黑瓦,窗门紧闭,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靠西墙摆放着三个大缸,盖得严严实实,应该是粮食,在屋子东西山是两大丛竹子,密不透风,小院显得有些阴暗,她正要向东面看去,一张惨白的脸忽然出现在门缝里,毫无征兆,无声无息,一双阴翳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们。
巧莉被吓得后退了一大步,逃命一样躲到我的身后。我吞了一口唾沫,拍拍她的手背,随即调头走了。
这小村里还有多少秘密?
晚餐后,哑女来了,她是来送药的,她仍旧穿着那件变了颜色的白裙子,看到我,灿烂的笑着,指指手中药盆,又指了指我的腿。大概是问我的脚怎么样了,我点点头,哑女把药盆塞进巧莉的手里,回身走了。
巧莉后悔没有叫住她,因为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她。
草药发出香甜的味道,沁人心脾。她拿不准是不是应该继续使用这些草药。
她轻轻打开我腿上的夹板,用热毛巾仔细的揩去第一天附上的草药。再把新鲜草药仔细涂好,把夹板固定紧。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她点上了两支蜡烛,蜡烛燃烧的香气更浓了。
巧莉也一直在定定的看着我,烛光映照在我眼中,我的眼中也有两团火苗在跳动。
巧莉注意到我在换药过程中没有表示出一丝的疼痛,按理说不会这样,这让她有些不放心,她问我:
“小影姐姐,你的腿不疼了吗?”
“不疼,就是后背有些麻,躺时间太长了。”
“我帮你侧过来。”
“好。”我笑着点点头。
巧莉揽住我的后背,小心的向左侧翻,我侧过身子,看着床边的墙壁,心里想着苗疆的事情,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了。
我悄悄从枕头下边拿出钱包,里面有一张白晃晃的纸条,那是祁御风给我的“命魂纸”。
每次看到这张纸,我心里所有的担忧都会消失,因为我知道,祁御风没事,那说明他们和阴阳行这边也不会伤害太大。
晚上的时候,村里响起了警车的声音,我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一个民警正在跟姜亨通在聊事情。
“田警官,有啥事儿?”
那个姓田的警官皱着眉头,点上一根烟,在他脚下,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屁股。
“作为交警事故股的资深民警,多年以来,我看了数不清的交通事故现场,很多相对复杂的现场,有些我甚至连模拟都不用,一眼就能看明白来龙去脉。可鹰嘴崖那下面的现场,让我迷惘了。”
谈到鹰嘴崖,我就知道这事儿跟赵九州杀人换命的事情有关系。于是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子。
“咋回事儿?”姜亨通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杀人现场,但是赵九州杀人换命的事情,他是事先就知道的。这民警在鹰嘴崖发现了命案,当然是第一时间到这距离最近的南城村了解情况,因为那两个被撞死的男女,就是南城村的人。
田警官抽了一口烟说道:“是一辆摔得散了架的别克轿车,牌照一看就是伪造的,安全气囊没有打开,四个轮子摔下来三个。后备箱盖被一具尸体砸了个大坑,厚重的血迹已经凝固发黑了,尸体是中年男子,半趴在车上,一群绿头苍蝇叮在上面,吃得津津有味。现场情景太过恶心。像我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不愿再看第二眼。”
听这描述,这个死者应该是后来被撞死的男子的尸体,因为我跟巧莉明显看到,车子冲下山崖的时候,是在半空之中,超过了那个男子的尸体,所以是车子先落地,随后那个男子才落下,砸到了后备箱的位置。
田警官又说了:“车子驾驶座坐被压得严重变形,说明出事的时候,还有人坐在上面。那么,这辆车的驾驶员呢?”
这话听的我一凛,难道赵九州没死?但是这话倒是让姜亨通一阵兴奋,这说明什么?如果赵九州没死,那他就可以找赵九州要钱了呀!
但是他得压抑着心口澎湃的激动。假装平静地说道:“你是说,没发现驾驶员的尸体?”
田警官拍拍大腿说道:“是啊,三十米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没有理由不受伤,甚至没有理由不死。谷底四周是悬崖峭壁,刚才我们警队事故组是放了七八米的绳子才下来的,驾驶员即便没有受伤,自己爬上悬崖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经过我们商量,这事儿……”
“这事儿怎么了?”姜亨通激动地问道。
“这事儿,难道还有其他人参与?有这个可能。有人,将驾驶员的尸体带走了?”
我心想这事儿真是预谋得相当完美的,一辆挂着伪造牌照的走私车。一个摔死的男人,还有上面公路上被撞死的女人……这辆车是撞人时不慎掉下来的!
“这事儿,不是事故,是谋杀!”
随后警察就离开了南城村。姜亨通搓着手掌就回去了。
第二天,大早,我跟巧莉就被叫到奶*里,奶奶今天显得特别憔悴,和前天相比大不相同,我们已经是第二次目睹奶奶大起大落的变化了,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奶奶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在忍着疼痛,谁都能看出来,奶奶病了,病得很重。
“奶奶,您该去医院。”巧莉心疼地说道。
奶奶摇了摇头,问她:“巧莉啊,你跟这姑娘,在村子里住的还习惯吗?”
巧莉笑着点点头,说道:“习惯。奶奶,我想跟你说个事情,就是,我这位朋友,她本来是陪我回南城村来住两天的,现在她有急事要回去了。我寻思着,也在这里住了几天了,确实也该走了。所以,我跟她准备今天就走。”
这事儿巧莉事先没跟我商量过,其实如果她自己不提起,我是不会催她离开的。但既然说了,也正好,虽然这南城村的灵女,我现在还是一点头绪也没弄清楚。还有鹰嘴崖那桩命案,如果能给我一点时间的话,我一定能够查清楚其中的原委是怎样的。
但是,我很清楚,巧莉是不想当什么灵女,她想快点离开这里。
她奶奶没有阻拦我们的意思,反倒是说道:“行啊,巧莉,这两天你们去看看了吗?是不是觉得有点怪啊?我知道你们心中肯定有好些问题,其他人没和你说过吧?今天我都会告诉你。”
“倒是有人说过一些,但是说得很少。奶奶,灵女的丈夫为什么会全部年轻轻就死掉?”这是让巧莉最困惑的问题。
可惜这不是我最想知道的,我最想知道的,是她预知人家命运的准确程度,究竟是什么样的术法?
因为阴阳行当中,有一种观点叫做“法,不无由而生”。意思是说,任何术法不可能凭空而来,你想要知道一种东西,必须通过另一种东西。命运,是通过其他东西的折射,才能被人所知。如果有一种人,她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轻易就能知道别人的命运,其中一定有问题。
她奶奶思索之后,回答了巧莉的问题,她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很久,不过,到今天还没有答案,也许这就是命吧,是我们家族的命。我们家不止是灵女,只要是女人,都是这样的,比如你娘,虽然不是灵女,你爹他不还是早早就死了?”
“将来……我的丈夫,难道也会这样?”巧莉揪着心问出了这句话。
她奶奶摇头,无奈说道:“除非你参透这个问题,破了这个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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