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国边境的小山村里,已近傍晚,各家各户都是炊烟袅袅。
林生又去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九方梦,他出来后有些担心地问林母,“娘,这姑娘怎么还不醒?都已经三天了!”
“唉,她伤的那么重。”林母叹了一口气,“我们村子里的草药又对她的伤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若是她的伤势再恶化下去,只怕是永远醒不过来了。”
“那怎么办?”林生有些着急,他从第一眼见到昏迷在小溪边的少女,就心动了,那样漂亮的人儿,怎么能就这样香消玉殒呢。他想了一想,对林母说,“娘,不然我一会儿吃了饭就把这几日采的草药拿去镇上卖了,再去买些能治她伤的药回来。”
林母皱了皱眉头,“马上就要天黑了,你要去也明天再去吧。”
林生坚持道,“不,我早一点回来,就可以早一点救她。”
林母想了想,无奈地笑了起来,“好吧,你去吧,不过路上要小心。”
林生点了点头,立刻就伸手去装林母已经煮好的小米粥,狼吞虎咽了一番之后,就抹着嘴巴冲去将自己这几日采的草药装进背篓里,急急地出门了。
林父正好进门,看见一阵风一样冲出门的林生,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林母,“娃儿去哪儿?”
“去镇上卖草药,再给屋里那姑娘买些治伤的药回来。”林母摇摇头,“这孩子怕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可是,这姑娘看起来有十八九岁了,那可是比我们林生大多了。”林父有些呆楞。
“大些怕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赛老母!”林母笑看了林父一眼,又忧郁道,“只是这姑娘这么漂亮,漂亮得我都没办法形容了,这样的姑娘未必看得上我们林生。况且,她这一身伤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看起来像是被别人折磨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林生带来什么祸事啊。”
林父豁达一笑,“怕什么,我们这小村子平时都很少有外人来,她若是真留在这里,就算有什么仇家也未必找得到她,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林母边笑边将炒好的菜摆在小木桌上,“你们父子俩就是一个德性,天生想得开。”
她又端起一碗粥向屋里走,“我去看看那位姑娘。”
此时的九方梦依旧被梦魇所折磨着,她梦见小的时候,每逢夏日,母亲怕她睡不好,总是陪在她的床边亲手为她扇扇子,她梦见她那英俊不凡的父亲将她高高举过头顶,让她在半空中咯咯地笑。
她又梦见小的时候九方宸问她,梦儿,皇叔父和浮生叔叔你更喜欢哪一个?
小小的她毫不犹豫地抱住了浮生的大腿。
浮生,浮生,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从小就喜欢这个人,哪怕他总是漠然着一张脸,哪怕她几乎没对她笑过,她也还是喜欢他。
在她不过五岁的时候,慕雪瑟和九方痕就突然离开了,天下人都以为他们死了。虽然她知道他们没死,可是十四年过去,慕雪瑟和九方痕都不曾回来看过她一眼。
她的身边一直陪着她的只有浮生,这个年长她二十岁,俊美得仿佛那高山雪岭上的冰雪一样的人占满了她的童年,少年,直到她如今已近双十年华。
熙国都说,她这个灵涵郡主眼光太高,多少青年才俊向她提亲,都被她拒绝了,蹉跎到如今已是十九岁,满天下的人都说这灵涵郡主是被宠坏了,心高气傲,也不知道到底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却不知道她不过是心有所属罢了,她一直都在等着浮生回应她追逐的目光,她相信近二十年的陪伴,浮生对她一定也是有着感情的,哪怕非常少,那也足够成为她等他的理由。
染墨曾经告诉过她,浮生少年的时候受过很残忍的训练,所以心智异于常人,在感情上特别的迟钝,但是一旦他认定了某个人,就会矢志不渝,永不相负。
就像那时他认定她的母亲慕雪瑟为主人时一样,虽然从来没有誓言和承诺,可是他总是像铁壁一样地守着她的母亲。
这更坚定了九方梦对浮生感情的渴望,她总是告诉自己,虽然浮生看起来总是那么冷淡,但是她的要求无论再无理,他也从来不会拒绝,所以在他心里,她一定是特别的。
可是她的美梦却是破碎在九方蝶出现之后,她还记得那天她正跟浮生一起练剑,忽然听到皇宫有人来报,说是有一个女子自称是慕雪瑟和九方痕的女儿,到了皇宫求见九方宸。
那时她虽然觉得有些豁然,但还是惊喜的,她的父母没有回来看她,至少她的妹妹来了。
可是,当在金殿中她看见九方蝶那张几乎和慕雪瑟一模一样的脸时,她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所有人看见九方蝶的目光都变得极为震撼和兴奋,那样像慕雪瑟的一张脸,就仿佛是曾经那个睿智无双的女子又站在他们面前一般。
特别是九方宸,他几乎就将九方蝶当成掌中明珠,胸前美玉一般宠爱着,立刻就下令封九方蝶为灵犀郡主,还将她接进皇宫,让她住在从前慕雪瑟住着的凤栩宫,每日都必定要让九方蝶陪同他用膳,竟是为了一个刚刚来的堂妹,冷落了一众后宫嫔妃。
而浮生,也因为九方蝶的出现变得不同往常。
九方梦常常会看见浮生用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目光,凝视着九方蝶,那目光有着探询,还有些痴恋。
浮生开始把大半的时候都花在了陪伴九方蝶的身上,只要九方蝶找他,总是随叫随到,恨不得像当年守护慕雪瑟一般,成为九方蝶身边的一个影子。
九方梦想,若非她也是慕雪瑟的女儿,若非当年慕雪瑟走的时候交代浮生照顾她,也许浮生早就离开摄政王府,去九方蝶身边了。
九方梦承认,她的心里是嫉妒她这个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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