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城墙很近,马蹄声清晰的传来,九方梦手中的宵练剑抵在离蔚的脖子上,离蔚的脖子上的皮肤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一滴鲜血顺着剑身倒流而下,“你做了什么!”
“你自己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离蔚对于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柄剑毫不畏惧,又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畏惧过九方梦,甚至没有躲开她的剑。
九方梦上前将离蔚两手反剪在身后,仍旧将宵练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推着他离开这间屋子,往城墙去。
他们上了城楼,九方梦看见城墙之下密密麻麻遍布骑兵,整座斜阳城都被大批的军队包围。
而为首的两人,一个是岱钦,另一个是蒋经义!
“九姑娘,你猜这兵临城下的一共有多少人马?”离蔚不等九方梦回答,就笑道,“蒋经义的西北军六万,岱钦的犬戎兵四万,一共是十万大军。你说说看,斜阳城里玄熙两国加起来又有多少将士呢?”
斜阳城因为百年来都不曾被战火所波及,所以驻军极少,莫涯和九方宸都为了避人耳目,所以带着的将士都不多,整座城里的兵力加起来不足四万,要如何抵挡这十万大军的进攻!
“你也别指望会有救援了,如今这两国君主都被困于斜阳城中,所有人都插翅难飞,消息是绝对送不出去的。”离蔚又笑,“不过就算你们送出消息,也无人会来救你们。这次犬戎军和蒋经义的军队都只来了一部分,你猜猜剩下的去了哪里?”
“西北。”九方梦面色凝重。
“不错,裕王的玄甲军和北岭铁骑现在一定被犬戎和蒋经义的联军牵制住了,至于在帝都监国的莫煜,现在也一定是麻烦缠身,绝对没有办法调动军队来求援你们。”离蔚大笑。
“你做了什么?”九方梦冷声问。
“没有什么,只是让人伏击了前往天水城的假圣驾,然后送了一具装着龙袍面目全非的尸体回帝都。而云妃娘娘又有了身孕。”离蔚笑道,“你说他现在还有办法调动军队么?”
九方梦心中暗惊,玄国朝臣若是以为莫涯遇刺身亡,必然有人会把刺杀的矛头指向莫煜,因为莫涯一死,莫煜就可以马上继承皇位。偏偏云妃又突然有孕,原本那些与莫煜不和的朝臣必然会借着云妃的身孕和莫涯遇刺之事针对莫煜。若是莫煜现在想调动军队,必然会被人以为他意图不轨,绝对会阻挠。
只是云妃为何会突然有孕?
“云妃是你的人?”这一点九方梦真是万万没想到。
“不错。”
“那她的身孕?”
“自然是假的。”离蔚笑,“但是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
到了临产之时,随便找个刚出生的男婴顶上就行,只要莫涯回不了帝都,到时候他们再逼莫煜自证清白,放弃继位,再推这个男婴上位成为傀儡,挟天子以令诸侯,果真是妙计!
是她太大意了,明明猜到了离蔚极可能勾结犬戎杀掉了离轩,她却毫无防备地让离蔚陪同莫涯到这斜阳城来,根本没想到离蔚会把消息泄露给岱钦,岱钦会突然来袭!
若是她能够早一点提醒莫涯做出防备,那么他们也不会困陷于此。
“真是好计策啊,离蔚。”
九方梦转过头,看见莫涯和九方宸一起走上城楼。
城下的兵马早已引得城楼上的守军乱成一团,四处都是呼喝报警的声音,莫涯和九方宸自然早已得到消息。
“能够困住两国君主,再击杀之,我离蔚今日之后也可以千古留名了。”离蔚笑看着莫涯。
“朕以为你从来不在意虚名。”莫涯没有看他,而是走到城墙边看着城下的敌军,一身青铜盔甲的蒋经义骑在马上,也正抬起头看着莫涯。
“的确,比起那些虚名,我更喜欢直接点的利益。”离蔚看向东方,东方天际已经亮起,霞光万丈,日出将至。他笑,“皇上,太阳就快升起来了,好好铭记这一刻吧,因为这只怕会是你们最后一次看日出。”
斜阳城的城墙低矮,又极少修葺,防御极差,又只有不足四万的兵力,十万兵马也许用不了两天就能拿下这座城。
一旦两国君主身死,熙国和玄国必然大乱,白莲教就可以趁机起义,改朝换代。而玄国就会有人推云妃之子与莫煜争皇位,莫煜必然要向莫瑜寻求帮助,一旦莫瑜离开西北,犬戎则可趁虚而入,攻占西北,玄国又可以此为由将莫煜和莫瑜定罪。
然后,两国必然烽烟四起,天下大乱。
“离蔚,纵然我们今天会死在这里,你也活不了。”九方梦的剑在离蔚的脖子上划出更长的血痕,“你和九方蝶都不会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你们想要的,绝对得不到!”
“只要你们死了,我想要的就已经得到了。”离蔚眼神轻蔑,他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权势高位,九五之尊,也不是家族崛起,振兴南氏,他要的从来只是彻底的毁灭而已。
那是一种破坏一切的欲望,十年以来一直深深根植于他的心底,只有所有那些粉饰太平的假象都被打破,所有那些伪装的美好都被粉碎贻尽,他心中那深深的欲望才能得到满足。
“日出果然是美极了,”莫涯看着东方天际那缓缓升起的朝阳,淡笑道,“离蔚,你不会以为朕一直防备着离轩,却从未防备过你吧。”
“什么意思?”离蔚微微眯眼,他自认算无遗策,不相信自己有任何的纰漏。
莫涯笑而不答,只是看向九方宸,九方宸也看了他一眼,然后两人一齐望向这斜阳城下的敌军,都是负手而立,神色虽冷却极为镇定。
九方梦这时才发现无论是莫涯,还是九方宸,面对这斜阳城下的千军万马都是毫不担忧。他们立于城楼上的身姿那么相信,明明困陷于此,却是一派从容。
她原以为这是因为他们身为帝王,所以能够比其他人都沉着冷静,但也许不仅如此。
当朝阳完全升起之时,城下的敌军鸣鼓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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