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没有找出真凶的调查报告还是解了警方的燃眉之急,Antony王子的怒气稍微得到平复。至少他终于知道了,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并不是霉运所致,也不是因为他触怒了上天。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想一想得罪了什么仇家。他赞赏了C国警方这次的表现,并且允许再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调查出Len案和王子妃案的真凶。也就是说,10月20日,要让所有的谜底都揭晓。
经过解开Len案谜底的过程,E在数日之内就征服了联合调查组。Felix跟Harry说,E的能力,超出了调查组一百多号人的总和。事实也的确如此,E完成了他们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正因如此,E在调查组内其实已经担负起了指挥者的职责,虽然名义上还是Harry带队,但他也很乐意把实际指挥权交给E,因为他知道,E是能够把他们带领向最终胜利的人。Harry甚至感觉到,这个少言寡语的东方男人,虽然举止怪异,但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向心力,让人不经意间想去靠近和服从。
E正式将Len和王子妃的两宗案子合到一起进行调查,并将重心转移到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王子妃案上。E单独找来Felix,直入主题地跟他说:
“Felix,我希望你能做我的代言人。”
“代言人?什么意思?”
E前后摇晃着低声道:
“唔……我不善于与人沟通,我也不想抛头露面。解谜的那天,我的话已经说得够多了……”
“那么……你是不想再和大家见面了?”
“不是完全不见面,而是减少见面、说话的次数。我希望能够静下心来,专注于破案。所以我想让你来做这个中间人,专门负责沟通我和整个警队。”
“我知道大家会是什么意见……”
“没关系,我相信大家会体谅我,因为这样对破案有帮助。你也可以待会把这个决定告诉Harry。对了,你不是说要带照片来的吗?”
Felix“哦”了一声,将手上的袋子交给E,说道:
“这是在8月21日清晨,警方抵达米尔斯酒店36层之后,于王子妃的套房内拍摄的所有照片。”
“谢谢,Felix。”E接过一组照片,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他带着一副白色的手套,材质看起来非常贵重。“Felix,你对这些照片有什么想法?听说当时所有人都想以自杀结案的时候,只有你表示了异议。”
Felix问:
“正是因为这一点你才选中我来做你的对接人吗?”
“唔……不只是这样,当然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需要一个善于怀疑、头脑清晰的人。但更重要的是,你能随时保持冷静,你的情感很少有起伏,不管是Harry,还是Wayne,都做不到这一点,Clare就更不用提了。所以我很需要你为我工作。”
“E,我声明一点,我不是为你工作,我为破案而工作。”
“当然,当然,那当然。”E继续前后轻微地摇晃,“说真的,这些照片你应该看过很多次吧?”
“是啊,少说十几遍了。说实话我一直在琢磨整个现场,包括套房的客厅、卧室等等,但是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发现。我只是……只是觉得……王子妃躺在浴缸里的这个样子有点眼熟……”
“唔……是吗,那就对了。我选择你看来完全正确,其他人都没有发现这个场景令人熟悉的地方。”
“你也觉得这个画面眼熟吗?”
E盯着他说:
“不是眼熟。这个画面我们都见过,再明显不过了。”
Felix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得到了共鸣,他兴奋地问:
“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可不行,Felix,我希望你保持冷静。你看看这张照片。”
E拿出一张照片,照片是正对着王子妃身亡的浴缸拍摄的,王子妃的头向拍照的一侧倾斜,右手耷在浴缸上,神色安详,旁边还摆着小木桌,木桌上放着信。
“对!就是这个场面,让我特别的熟悉。”Felix说道。
“Felix,回想一下上学时的艺术课吧。这不就是《马拉之死》的再现吗?”
这一瞬间,Felix仿佛感到一道白光劈进脑子里,他豁然开朗,积郁了一整月的疑问就此解开,他终于知道一直萦绕在自己脑海里的那个熟悉的影像是什么了。《马拉之死》真迹的画面迅速浮现出来,受到刺杀的革命者马拉躺在浴缸之中,整个身子倾向于一侧,手上拿着一封信,身旁摆着一个木桌,神色安详……忽然,Felix的心中一懔,喃喃道:
“啊,对了!难道……”
E神秘地微笑着说:
“是的,你也想到了,对吧。Len死亡时的姿态,也是有迹可循的。”
“嗯,是大卫的另一部作品——《苏格拉底之死》。虽然不是完美呈现,但看得出的确是要体现画作中的场景。”
E笑了笑,以示他很满意:
“很好。我相信我们谜底揭晓又进了一步。”
Felix沉思片刻,继续分析道:
“凶手不但刻意营造了两间密室,还让两个人的死态尽可能靠近大卫画作中的马拉和苏格拉底。”
E说:
“是的,因为画作里的马拉,死态没有出奇的地方,只是非常自然的躺在浴缸里。而且据我的设想,当时凶手肯定有更充足的时间在房间里进行设计,好让浴缸呈现的效果无限趋近于原作。这从道具上就可见一斑,木桌,信纸,一应俱全,显然是经过精心的准备。这么高度的还原,也难怪你会模糊地觉得一切似曾相识。
“但Len的死不同,大卫的《苏格拉底之死》,画的是苏格拉底死前还在和弟子们传道的画面,也就是说在画里他还没死,动作非常夸张,他半坐在床边,举起左手,伸出食指,右手还拿着毒酒杯……这个场景太难模仿了,而且凶手是在酒店以外行凶,Len死时他无法亲临现场,这使得操作难度变得更大。他为了要让台灯发挥效果,只能给Len下指令让他坐在书桌前,而不能像苏格拉底一样坐在**。所以凶手选择了让他坐在书桌前,左手搭在椅背上,像苏格拉底一样伸出食指,右腿和右臂则向前伸出——以此来贴合画作。”
“那么……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凶手到底要表达什么?”Felix问道。
E前后晃动着,沉默了一下道:“当然有意义,象征意义。”
“E……我有另外一个疑惑,在18号那天,也就是刚见到你的时候就想问你了。”
“那你为什么没问?”
“因为我考虑到了规则。”
“什么规则?”
“AG的规则,‘不得在任何人面前公开自己的身份’。你是Sam,对吧?”
E用很欣慰的表情看着Felix,笑着说道:
“记住:这是你自己猜的,可不是我说的。我没有违反规则。”
注:《马拉之死》和《苏格拉底之死》同为法国大革命时期的艺术家雅克•路易•大卫的作品,后文中还将提到他的其他画作。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