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请皇上派人把刑部大牢里的人都详查一遍，南大人在我面前都不敢对我透露只言片语，只怕在刑部大牢之中也有人在监视着他，查出那个人，也就查出了线索。”九方梦沉吟道。

“是不错。”离轩点点头，他又道，“现在你要去查什么？”

“怎么，离将军很闲，要帮我？”九方梦笑问道。

“反正我也无事，陪你跑一趟也行，就当是回报前天你杀了庄杰替我出气。”离轩面无表情道。

“是么，我还以为是我生得貌美如花，魅力难挡，离将军对我动心了呢。”九方梦调笑道，离轩从前对她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除非是与莫瑜有关的事情时才会同她多说两句，今天这么主动，她不觉得奇怪也不行，“你又何必说回报，在江城那个水牢里，你不也救了我。”

九方梦脸皮厚，提到那天离轩在水中嘴对嘴给她渡气的事情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反倒是离轩脸上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冷冷道，“那天你何尝不是舍弃自己救我，我们不过是扯平而已。”

说罢，当先上了自己停在刑部大牢外的马，向着南府去。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九方梦实在是对这个离将军的脾气很难理解，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天天冷着脸。

她上了自己的马车，也命马车往南府去。

***

金殿之上，莫涯一脸震惊地瞪着站在熙国使臣之中的九方蝶的那张脸，像，实在是太像了，那雪白的小脸，上挑的凤眼，活脱脱就是当年他第一次见到的慕雪瑟，只是慕雪瑟那时脸上的疤痕还未消去，白白毁了一张绝世容颜。

就如九方梦说，虽然九方蝶身上终点重重，可是光是看她那一张脸，实在很难不相信她是慕雪瑟的女儿。

看着这张他二十年来魂牵梦萦的脸，莫涯的心里隐隐升起一股疼痛之感，不是很重，只是细微的，一点一点的，如同针尖一般扎在心上。

“皇上，皇上——”

莫煜提醒地叫了两声，莫涯才回过神来，把眼神移向站在熙国使臣之首的慕青峰。慕青峰面容冷峻，举止礼数周全但却始终透着一股为帅者山岳一般的沉稳气势，若说他像慕天华，倒不如他更像当年的熙国镇国公慕振荣。

“果然英雄出少年。”莫涯笑道，“当初朕同你父亲最后一次见面时，他也比你大不了几岁，而你如今的成熟却已远超他当年。”

“玄帝陛下谬赞了。”慕青峰面上丝毫没有骄傲之色，“青峰能有今日成就又何尝不是父亲悉心教导之功。”

“你母亲在熙国过得好么？”莫涯笑问道，朝阳公主虽然与他只是堂兄妹，但是当年也算是有助于他。

“母亲她很好，她也常常同青峰说起北国风光，也极想念玄帝陛下，想不到有生之年青峰能有幸前来母亲出生的地方，也算是了了她多年离国远乡之思了。”慕青峰回答得面面俱到，既表达了朝阳公主对玄国的思念，也表露了他来玄国并无恶意。

“那就好，若是慕天华敢待你母亲不好，朕可是会为她出头的。”莫涯对慕青峰满意极了。

“玄帝陛下说笑了。”慕青峰也笑道，又立刻正色，“熙国此次派使臣前来，除了向玄帝陛下送上我国陛下的问好之外，还有一事想请教玄帝陛下。”

“你说。”莫涯也肃正了面容，该来的始终要来。

“听说我国盗走宝物潜逃的灵犀郡主来了玄国，请问陛下是否知晓她的下落？”

慕青峰问得委婉，莫涯却是直接道，“她不仅在玄国，还就住在朕的皇宫里，她是朕的贵客。”

慕青峰有些吃惊，他还以为要费点口舌才能让莫涯把九方*出来，没想到莫涯这么直接了当地承认了。

而在大殿上陪同的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都是吃了一惊，他们都听说过熙国的一位灵犀郡主盗走了那有着“得之可得天下”之名的宝物龙髓，又火烧天云山行宫后潜逃，却不想那灵犀郡主居然躲在玄国，还就躲在皇宫里。

“那可以请她出来见一面么？”既然莫涯不兜圈子，那慕青峰也直接提要求。

“自然是可以，只是小九现在出去办事了，今天晚上她也不方便，只能等明天了。”莫涯淡淡道，见慕青峰皱起眉头，他又笑，“你放心，朕不是在给她时间逃跑，她现在是真的有事，而今晚她为什么不能出席朕为你们熙国使臣所设的晚宴，朕想原因没有比这位灵涵郡主更清楚的人了。”

莫涯的目光变得有几分凌厉地向九方蝶看过去，九方蝶吃了一惊，脸上却是立刻露出无辜的表情。莫涯在心里笑，若是说九方蝶和慕雪瑟有哪里不像，那就是眼神了，慕雪瑟的眼神永远是那样清清冷冷，绝对不会像九方蝶这般含娇带媚。慕雪瑟从来不需要向人撒娇，她自有她的方法让别人满足她的要求。

慕青峰有些疑惑地看了九方蝶一眼，其实他对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妹接触得很少，他是最近才被调回熙国京中的，却发现九方宸对这个九方蝶宠溺异常，甚至几次为了九方蝶而责打后妃。而他从前被家人当成珍宝一般捧着的九方梦却是背上了盗窃国宝、杀人放火之名。

说实话，比起这个娇滴滴还有些任性的九方蝶，他私心里还是更喜欢从小就天天找自己打架的九方梦。只是国法严明，他不能因私情而枉顾法度，九方梦错了就是错了。

忽然，他心中暗惊，莫涯这么明摆着地告诉他九方梦是莫涯的客人，那意思不就是莫涯决意要维护九方梦了！若是莫涯遮遮掩掩，不透露九方梦所在，他还能派人暗地里调查再抓人，只要人抓到了，玄国也无话可说。

可现在，九方梦的身份变成了莫涯的贵客，那就是玄国的贵客，熙国使臣就轻易动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