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巨大的客机在蔚蓝的天空中留下了一条优美的弧线,然后稳稳地落在北京机场,这是架来自美国的客机,里面装着许多归家似箭的故乡人。
一个奇怪的男人从机场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而且还有一副黑色的墨镜稳稳地架在他高耸的鼻梁上。
他四处张望着,警惕地看着过往的行人,他似乎惧怕这些神色匆匆的行人,他害怕突然有一个人从某个方向把一把匕首刺进他柔软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可是这一切全都是他自己的臆想,这匆匆的人流中没有人会注意到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死神。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他有一种奇怪地感觉,从他一下飞机时,就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这种眼神让他全身发冷。
他来到街上,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先生去哪里?”司机师傅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盯着他。
“去汽车站。”他冷冷地回答。
司机开动了汽车,就像激怒了一只豹子,它飞快地冲了出去。
这次他没有发现,车子后面有一个黑影正在紧紧地跟着他。
我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奶奶的骨灰,奶奶的骨灰很轻,她虽然很轻,但是我能感觉到奶奶的整个身体正安详地躺在这个黑色的盒子里,她也在聆听小李汽车沉沉的轰鸣声。
我的老家就在城市的郊区,汽车在安静的小路奔跑了近一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这一路上,小李用余光扫着马路旁边的小树里,他感觉那个怪物仍然在紧紧地跟随着他们,但是当他扭头观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我的老家是一座二层小楼,我不知道这座小楼什么时候建的,它的年龄好像比我还要大。我抱着奶奶的骨灰盒下了车来到了大门前,大门被一个红红的大锁锁着,锁头上落满了尘土,我轻轻地吹了吹,那些尘土慢慢地落在地上就失去了踪影。
张虎把门轻轻地推开,这扇大门发出了一种奇怪地声音,就像婴儿的叫声,那声音十分刺耳。我记得这种声音,那声音是我童年里的噩梦。
我记不清那时我几岁,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听到那种声音,那声音就像一种魔咒毫不留情的摧残我的耳膜。我颤颤抖抖地下了床,我尚未成熟的心脏就像一个弹力球一样撞击着我的躯壳。
我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那种声音为什么总会在这个时刻传进我的耳朵。
我打开了门灯,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大门前,那个黑影显得异常高大,就像一个魔鬼,我大声地尖叫了起来,那个黑影听到我的叫声后就瞬间消失了。
这个时候一个温暖
的大手从后面把我抱了起来,这双手来自奶奶的身体,那个时候奶奶的手臂是那么的充满温暖,充满力量。
而现在奶奶正在安静地躺在这个狭小的盒子里,她永远不会醒来了。
我来到了院子的正中央,我小时候就喜欢站在这里,那种站在中间的感觉令我高兴,令我舒服,我不知道从小到大为什么会一直有这种感觉。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我扭头看着张虎,但是我感觉我的声音小的好像连自己也听不到。
可是张虎却听见了,他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就拉着小李走出了院子来到了大门外。
现在这个空****的院子只留下了我自己,我开始聆听自己的家,我听到了很多声音,那些声音是那么的熟悉,我听到了爸爸对我说的话,妈妈对我说的话,奶奶对我说的话,也许现在他们团聚在一起看着我,在保护着我。
我来到了客厅里,客厅保持的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但是我又闻到了一股尘土的气息,这种气息里似乎还隐藏着血的味道,我不知道这血来自谁的身上。
我把奶奶的骨灰盒放在客厅正方向的一张桌子上,这是张古老的桌子,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纹络,我不懂纹络的含义,就像我不懂尘土的气息一样。
现在这里安静的就像一座坟墓,我听到任何人的气息,包括我的。我感觉有一种介于肉体和灵魂的东西一下子钻进了我的身体,然后向着我的心脏游去,我尽力克制,可是却毫无作用。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命运的审判。如果那个东西真的要了我的命的话,那么我会十分感激它,因为如果那样,我就会见到我的奶奶,我的爸爸妈妈。
可是它并没有把我的主动脉割裂,而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股凉气顿时席卷了我的全身,我感觉我的灵魂已经脱离了我的肉体。
我看到了一扇紧闭的门,那扇门也被大锁紧紧地锁着,我看到过这扇门,但是却从未进入过,我不知道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或许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的身体就像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拉着,那只手尖锐的指甲插进了我的身体,我感到彻骨的痛楚,那种痛苦我从未体会过。
一阵阴风吹过,我感到我的灵魂慢慢地挣脱了那只大手,我开始下沉,我的灵魂又回到了我的肉体。
我的大脑开始高速地运转,它在寻找那扇奇怪的门。我似乎从未见过那扇门,它从未在我的记忆出现过。
我开始在古老的院子里寻找,我不知道那扇门到底隐藏在什么地方,突然一股亮光从某个角落里射了出来,照进了我的眼睛,这种光似曾相识,它就像一根生锈的铁钉一样,坚硬而沾有剧毒。
我的脚不自主地向那个方向走去,我的脑子里变换着不同的景
象,在那个光亮的地方是天堂还是地狱,我不得而知。
沉闷的钟声敲了起来,那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扮演着魔鬼的角色,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那钟声就像死神的警告,‘你再走近一步,你就会死亡’。
我终于来到了光亮处,那光是从一个小孔里发出的,光芒微微颤颤就像一个即将毁灭的灵魂,那个灵魂为什么会躲在这里,它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我开始寻找那间房的门口,可是当我四周转了一圈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这间房是凭空冒出来的,或者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我又回到了那个小孔处,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它,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它摇摇晃晃的就像一只被吊在房顶的尸体,而我看到的是那双已经没有知觉直挺挺的脚。
接着我又听见了一声奇怪的笑声,那笑声就像哭一样,那样凄凉,那样无助。我后背冒出了冷汗,我的汗毛都战栗了起来。
也许那个地狱之门就在二楼,我轻轻地挪动脚步,生怕触动那个正在哭泣的鬼魂。我踏上了二楼的楼梯,当我的脚第一次接触楼梯时,我觉得我的脚就像陷入了一片沼泽之中,全身都感到了那股潮湿,那股阴臭。
我动了动我的脚,沉沉的,好像有一个人在向下拽我。我用尽全力把脚拔了出来,然后放在了第二级台阶上,这次我没有了那种深陷的感觉。
我大跨步地跑了上去,木制的阶梯出发了低吼的声音,那声音在空中蔓延,它正在试图唤醒一个沉睡在我心底的恶魔。
我来到了二楼,那种尘土的气味儿更加浓郁了,仿佛这座破旧的住宅就坐落在地底下,而我只是一只居无定所毫无能力的鬼魂。
我开始寻找那个神秘的入口,在我印象里,我似乎从未进入过爸爸妈妈的房间,那间房间被一把大锁锁着,我试图寻找过那把钥匙,曾经翻遍了整座楼,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至连一把钥匙也没有找到。
我的脚慢慢地把我带到了那扇门的面前,那扇门全身漆黑,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但是它仍然保留的就像新的一样。
令我奇怪的是,门上那把大锁消失了,是谁将大锁撤去的,我想到了我的奶奶,那个慈祥的老人,也许在她离开这所房子时,她就已经知道不可能在活着回来了,所以才把那把锁撤了,让这个充满秘密的房间完全暴露在我的面前。
我的手轻轻地推开了它,一股阴凉的气流冲了出来,就像一群逃脱的鬼魂,我似乎听到了他们快乐的呼喊。
张虎在院子外面不停地踱着步,他敏感的神经突然微微地跳动了一下,一个画面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抬头看了看这座破旧的小楼,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的,他来到过这个地方。
(本章完)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