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们!”
“你们这是造反!”
“快放了我们!”见到老六,学官们又是一阵**。
“为什么抓你们,你们心知肚明。”朱桢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截了当道:“不妨把话直说吧,你们这回煽动诸生罢课,犯了朝廷的大忌,统统都死定了。”
“纯属污蔑!”
“你血口喷人!”学官们自然死不认账。
“我当然有证据。”朱桢一挥手,两个皂隶便架着个形容憔悴至极,路都走不稳的老者出来。
“潜夫公……”学官们惊呼起来。只见他除了嘴唇干裂外,全身完好无损,精神却萎靡至极,两眼红的像兔子,就像好几天没睡觉一样。
再仔细一看,他的两个眼皮被小签子撑着,想合都合不上。
陈潜夫的反应已经极其迟钝,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眼珠徐徐转动,木然扫过众人,直到看见老六,他才慢慢开口道:“我,要,喝,水,睡,觉……”
“那你肯招了么?”朱桢问道。
“肯,什么……都……招……”陈潜夫一字一卡顿,艰难的答道。
老六摆摆手,胥吏将陈潜夫架了下去,又把金文征带了出来。
金助教毕竟年轻,身体状况比潜夫公好很多,但同样两眼血红,嘴唇干裂。
他的意志远不如陈潜夫坚定,一见老六便马上跪地,痛哭流涕的忏悔。
“呜呜,大人,我罪该万死,我统统招供,求求你别折磨我了,下官真的受不了了……”
朱桢又摆摆手,胥吏再把他拖下去,金助教还在那哭喊着:“我错了,让我干啥我都配合,给我口水喝吧……”
“……”众学官看的的不寒而栗,不知两人经历了怎么样的折磨。对自己宁死不屈的信心也急剧下降。
“亲眼看到了吧?你们大可一言不发,朝廷也有足够的证据,定你们个满门抄斩!”朱桢冰冷的目光扫过众学官,沉声道:“不服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本官便不跟你们废话了。”
“……”众学官互相看看,没人动弹。
“但祭酒大人不忍看你们全都摸不着头脑,苦苦恳请本官不要一锅端。”朱桢又话锋一转道:
“祭酒的话咱不能不听,所以我给你们五个名额——前五名招供、认罪、愿意配合的,可以免罪回家,日后也不会被朝廷追究。”
“听清楚了,只有五个特赦名额。从第六个开始,你就是招供了,也只能依法处置,基本死路一条了。”朱桢说完,便吩咐罗老师,先把这些学官分开关押起来。
待到膳夫们将垂头丧气的学官带下,宋祭酒终于忍不住道:“尊驾把所有学官都抓起来,是不是太过了些?大部分人应该只是被裹挟的而已……”
“打扫干净屋子,才好进新家具。”朱桢淡淡道:“不管他们是被裹挟的还是主动的,都不适合未来的国子学了,还是一扫而光来的利索。”
说着他瞥一眼宋讷道:“再说咱不是帮你送了人情么?”
“好意心领了……”宋祭酒闷声道:“但老朽冢中枯骨,完全没必要。”
“少搁这儿矫情。”朱桢发现跟这老倌儿,好好说话没用,非得骂他呵斥他,他才舒服。
“这次的事件,你们双方都有责任,你的责任甚至更大些——就不说你死板无情,给了人家挑拨离间的机会。身为国子学祭酒,平时麻痹大意,任由副手私下串联,事到临头也毫无察觉,你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严重失职绝对逃不了!”
“是。”宋讷点点头,神情痛苦道:“尊驾说的都对,老朽德不配位,辜负了皇上的厚望,实在罪该万死。”
“说的没错,你罪该万死!但现在为了大局,只能先想法把你摘出来!”朱桢沉声道:
“一切是有人阴谋颠覆国子学,恢复科举,明白了吗?!”
“……”宋讷迟疑一下,点点头道:“明白。”
……
结果不出所料,众学官很快就撂了……
他们三五人一间,被关在小小的号舍中。
为了能让他们住得更‘舒坦’一点,老六还贴心的让人将桌椅床铺等所有碍事儿的全都撤走,这样地方能更宽敞。
晚上直接和衣睡在地上,不给吃喝,拉撒也不准出屋……人被关在里头,简直是度日如年。
更摧残他们神经的是,隔壁响起的开门声。这时,他们便会纷纷趴在门缝上,看看是不是有人要交代了。
他们嘴上骂那人‘软骨头’,心里却暗暗着急,特赦名额又少一个……
眼看名额就要耗光,他们终于扛不住了,争先恐后拍门大喊,我们也要招供!
……
看着摆在面前的一份份口供,基本都对王司业指使他们煽动诸生罢课供认不讳。
还供述王司业常年指使他们,将祭酒和学校的规定扩大化、极端化,来增加诸生的痛苦和怨气。甚至故意把一些有问题的生员推到绝境,逼迫他们自杀……
罗老师一边整理口供,一边忍不住叹气连连道:“回头剖开那王司业的肚子看看,里头是不是生了一副狼心狗肺?”
“王司业不过是陈潜夫那些人的马前卒罢了。”朱桢冷冷道:“甚至陈潜夫自己,也是过了河的卒子……”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沉声吩咐道:“给那些学官笔墨,让他们每人把口供抄一百遍,签字画押,发给诸生好好看看,他们自己有多愚蠢。”
“哎好。”罗老师点点头,又有些幸灾乐祸道:“可惜那几个年轻人让殿下失望了,到底是没说动诸生复课。”
“谁说的?”朱桢却笑道:“你在里间整理口供的时候,马君则刚来过告诉我,他们劝说成功了。只要校方宣布复课,诸生都会回来上课的。”
“是么?”罗老师吃惊道:“这边口供还没问出来,他们就先搞掂了,能力挺强的么。”
“当然了,能力不强,未来怎么当宰相,怎么力挽狂澜?”朱桢得意一笑道:“罗老师,承认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一点不丢人。再说,他们也有不如你的地方。”
“啥?”
“他们不会写小说啊!”朱桢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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