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lix和E走在米尔斯酒店的楼梯间里，Felix累得气喘吁吁，几乎跟不上E的脚步。

“为什么……呼……呼……为什么我们要爬楼梯，直接坐电梯上去不行吗？”

E仍然步履轻盈：

“你不想活跃一下大脑吗？研究显示，人在运动之后会使大脑变得更加活跃，善于思考高难度的问题。”

Felix喊道：

“就为了这个？就为了这个我们要从6层楼爬到26层楼？为什么我们不能坐电梯上到30层爬再剩下的6层呢？”

“当然不只是为了这个。你记得之前我是怎么进入到Len的房间的吗，就是利用了楼梯间的位置。你们调查了这么久，对米尔斯酒店楼梯间的构造却还不够了解，现在是补课的时候了。”

“你……你是说……呼……凶手在杀害王子妃的时候也利用了楼梯间？”

“我不知道，我还没有见到现场，但我需要先了解楼梯间的情况。”E说，“其实所谓密室杀人案，花样多半都是出在时间或者空间上。要不就是死亡发生在密室形成之前或之后，要么就是死亡的空间本来就不是密室、只是被伪装成密室。除此以外，再就是一些利用物理学原理的手段。目前来看，这几种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尤其是利用空间原理的可能性很大，因为Len就是这样死的。所以楼梯间的情况是重要的线索。”

Felix耸耸肩：

“好吧，你说的是对的，但是……一定要爬30层这个多吗……”

后半句话Felix只是小声地抱怨了一下，并没有让E听见——其实在内心里他已经完全接纳了E的说法。

沉默了一段时间，Felix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他开口问道：

“E，呼……我感觉我要不行了……现在我们在几层？”

“现在是32层，我们就要到了。”

“谢天谢地……真没想到，我能爬这么多层楼。”

“是的，你表现得不错。不过我想以你的状态，早就不能观察楼梯间里的变化了吧？”

“变化？”Felix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楼梯间有什么变化吗？”

“当然，布置越来越华丽，打扫得越来越干净，这种变化是从28层的会议楼层开始的。”

“啊……那倒也对，30层以上就已经是富人们经常光顾的高级客房了。”

“嗯……高级客房……房间变少了，内部变大了……但是每一层的整体结构……唔……让我想想……”

Felix趁E思考的间隙，拼尽力气向前赶了十几步，来到E的旁边，说道：

“我们有米尔斯酒店的图纸，如果你要了解构造的话，上面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

“很好，”E说，“其实我自己已经绘制了一份，但愿差得不多。”

“你自己动手绘制了一份40层建筑的图纸？”Felix有点不敢相信。

“这可能不是我的专长，但偶尔还是能派上点用场。待会回到6层时我拿给你看。好了……现在还有3层就到了。”

“你的速度也减慢了。”Felix说。

“那是因为已经接近了目标，需要更细致的观察。”E边走边到处观望，不时还俯下身子，把脸凑到地面上。Felix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那……你有什么发现吗？”

“还没有……趁这会儿，跟我讲讲你眼中的36层是什么样子的。”

Felix想了想，说：

“嗯……华丽、典雅，干净……还很规整，很对称，就像是一个蛋糕上，工整地切了两刀，构成加号的形状。这两刀就是走廊和电梯楼梯间。”

“王子妃的套房是哪一间？”

“3601，东北方向的一间，如果是坐西侧的电梯，那么就是走出电梯间后的左前方，如果是坐东侧的电梯，就是右后方。”

“很详细，谢谢。还有什么其他比较深刻的印象吗？”

“老兄，我对36层最深刻的印象，莫过于王子妃的脸了，她长得的确漂亮。”

“哈哈，但愿这是个有用的信息。”

自从见到E以来，Felix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E的笑容非常腼腆，可见他平时很少有这种表情。

“你会因为什么事变得开心呢，这点我挺好奇。”Felix说道。

“破案。”E恢复了常态，板起一张脸，“好，终于到了。走，我们看看去。”

他们是从东侧的楼梯间走上来的，3601就在他们走出楼梯间后的右后方，那里依然还拉着警戒线，门上贴着封条，不过已经没有警察站岗了。他们从封条下方钻过，打开房门进入套房。里面的一切依然未变，茶具摆在茶几上，电视依然开着，和案发当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音乐已经没有了，浴缸中的水也放光了，那封“遗书”也被收藏了起来。

E脱下鞋，从门口就开始东看看西瞧瞧，他每次都把脸凑到极近的地方进行观察，仿佛恨不得把墙壁、书柜、点灯、地毯都帖在脸上。Felix从来没想过要在现场脱鞋，不过E已经这样做了，他也照做了。他站在硕大的电视旁边，看着E像警犬一样到处观察。

“有什么收获吗？”Felix小心翼翼地问。

“嗯，你们在这开过舞会吗？满地都是你们的脚印！”

Felix吐了下舌头：

“抱歉，我们没想到这种地毯上还会留下脚印。”

“很细微，但是不等于没有。但是恐怕已经没什么可以发现的了，都是你们的印记……”E扫兴地起身，开始关注各种家具。

“这套茶具也一点未动吗？”

“我想是的，只是里面的茶水都已经干掉了。对了，当时房间里还放着很轻柔的音乐，这应该是酒店为总统套房提供的特殊功能，喏，墙壁上有开关。”

“嗯……音乐……我知道了……茶水……电视……ESPN……王子妃喜欢看ESPN？”

“唔……这我可不知道，我们来时这儿就是这样的。”

“这就怪了，ESPN在各大洲的节目表是完全不一样的，她在这儿根本看不到平时喜欢看的节目……”

Felix耸耸肩，说道：

“也许她只是随便看看，就是想在洗澡时制造点声音而已？”

E淡淡地说：

“你懂茶道吗？”

“什么，茶道？”

“这套茶具并不一般。置茶器、理茶器、分茶器、品茗器、煮水器，甚至涤洁器，一应俱全。而且她用的还是中国铁壶，这是非常讲究的用法……也就是说，她不仅仅是在喝茶，而是在修行茶道。”

“你是说那种在中国和日本非常流行的饮茶方式？”

“它不仅仅是一种饮茶方式，它是一种修行。修行的目的是去除杂念，达到清静、恬澹的境地。”

“啊……我明白了，你是说……王子妃不可能一边做着安静的修行，一边观看**四射的体育节目。”

E说：

“嗯，脑筋活跃了呀，楼果然没有白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