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涯微微怔楞，这个少年的眼神很熟悉，很多年以前他初见慕雪瑟的时候，她一身白衣立于南越百姓之中，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清冷的，审视的，如古月深潭，让人瞬间警醒。

九方梦看着那少年，心中莫名就生出一股亲近之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介仿佛他们之间有着什么必然的牵绊，永世不可斩断。

那少年也向她看过来，目光柔和亲切，冲她微微点头，九方梦忍不住上前一步，“你——”

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你可知道你毁掉的东西是什么？”却是离蔚先出声，他淡然地看着那个俊美的少年，双眸中烟波流转，仿佛有无限思绪，并不似面上的淡然。

那少年满不在乎地看着他，“若是不知道，我又为什么要毁掉它？”

“为什么？”离蔚问。

“我母亲说这龙髓是祸端，毁掉了才能天下太平。”少年回答。

在场诸人都是一楞，谁都想不到这少年的回答会是如此。

“你母亲是谁？”九方宸忍不住问。

“宸哥哥。”九方蝶低叫了一声，目光有些恐惧，伸手拉住了九方宸的袖子。

九方宸却仍是紧盯着那少年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偏首看他，“九方夜。”他又环视了一遍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九方梦的脸上，无比温柔道，“我母亲是慕雪瑟。”

九方梦并不觉得惊讶，或者说在场的人中曾经见过慕雪瑟的人都不觉得惊讶，九方夜不止是长相酷似慕雪瑟，他的眼神，他的举止，他的清冷和傲然都和慕雪瑟如出一辙。

不需要过多的语言解释，九方梦就相信了这个少年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因为她在他们二人之间能感觉到的那种羁绊是同他人不曾有过的，那是血缘，是本能，是语言无法轻易解释的。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她从来没办法同九方蝶像真正的姐妹一样相处，因为她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当初九方蝶出现的时候给她的第一印象也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少女而已。

“摄政王妃？”陆谦奇怪地看着九方夜，“你几岁？”

“将满十五。”九方夜回答。

“将满十五？”陆谦又去看九方蝶，奇道，“难道王妃当年生的是一对龙凤胎？”

九方蝶也是将满十五，若是两人同岁，那只能用当年慕雪瑟生了一对龙凤胎来解释。

“不，我母亲除了我姐姐九方梦之外，只生了我一个孩子。”九方夜的目光转到九方蝶的身上，九方蝶被他目光一触，刹时脸色苍白。

“只有一个孩子？”陆谦愕然地看着九方蝶，“那灵涵郡主是——”

“宸哥哥，他撒谎，他不是母亲的孩子，母亲当年生下的孩子只有我，只有我！他是假的，他是骗子！”九方蝶抓紧九方宸的袖子，急急道，“宸哥哥，你快杀了他，别让他妖言祸众。”

九方宸没有动，九方蝶目光一凛，伸手一招，暗处顿时就有一黑衣人猛然冲出，手中长剑刺向九方夜。

九方夜没动，九方梦却是动了，她身形疾如闪电一般出现在九方夜面前，宵练剑长剑出鞘，剑光如长虹当空划出一道流影，那个黑衣人瞬间人头落地。

她挡在九方夜的身影，长剑一横，冷声断喝，“谁敢动他！”

她本能地想要保护九方夜，她向着九方宸冷冷道，“宸哥哥，你这个皇帝真是越当越回去了，你还没下令，你的暗卫居然就敢擅自动手？”

“九方梦，随便跑出一个人说是你弟弟，你就相信！”九方蝶咬牙切齿，“你就不怕被他骗么！”

“至少也比承认你是我妹妹的好。”九方梦冷眼看着九方蝶，“我一直都奇怪，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原来你并不是我的妹妹，真是太好了，至少我杀你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宸哥哥，你别信他们，我才是母亲的孩子！”九方蝶抓紧了九方宸的袖子不放，她知道无论其他人怎么想都无所谓，只要九方宸信她，她就有倚仗。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自己的身份？”九方宸却是向着九方夜问道。

“这个，够不够。”九方夜从怀里掏出一物，是一把紫玉箫。

这把紫玉箫和九方梦身上的鱼肠剑都是当年慕雪瑟的随身之物，当年这把紫玉箫的确是被慕雪瑟带走了。

“那么你呢？”九方夜向着九方蝶挑眉道，“你用什么来证明你自己？”

“我不需要任何证明，”九方蝶面色冷冷地往前一站，环视四周，“我这张脸就是证明！”

众人都开始议论起来，九方夜同慕雪瑟不过是像了七八分，九方蝶和慕雪瑟却是长得一模一样，若非母女，怎么会有两个人这么像？

“宸哥哥，你不会相信他，而怀疑我吧。”九方蝶眸光柔柔地看着九方宸。

九方宸一时目露茫然，他张了张口，正要回答，却有一人朗声道，“我可以证明九方夜才是摄政王夫妇的孩子。”

九方蝶脸色剧变，不可置信地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染墨一脸憔悴地向着众人走来。

“墨姨！”九方梦喜道，她想不到失踪好久的染墨居然会在这里出来，只是看她脸色蜡黄，仿佛受了重伤。

染墨冲她微笑点头，然后向着九方宸道，“皇上，我的话，你总不会不信吧？”

九方宸可以说是染墨从小带大的，从他还是个婴儿时，染墨就开始照顾他，整个熙国除了慕雪瑟，他就与染墨最亲近。

“灵涵郡主，你知道我打听到小姐曾去过南越五峰船队处，南下去打听她的下落，你就派人半路袭击我和江枫，害得我们身受重伤，差点死于非命！”染墨目光凌厉地看着九方蝶，“因为你知道小姐和摄政王当年失踪之后曾去找过五峰船主秦泽海，然后他们在一次同秦泽海一起出海之后在海上失踪！一直杳无音讯。”

“那——”九方梦的脸色一变，看向九方夜。

“所以我们才近十五年都不曾回去找你。”九方夜冲她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