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瑟慢慢走过天裕宫前的阶梯，抬头仰望天裕宫鸱吻，那历经时光风化的吻兽透露出一种大熙王朝百年岁月沉淀下来的帝王气势。

原本该住在这天裕宫里身穿龙袍的该是九方痕才对，他却为了她放弃了这个万千人仰望的位置，让给了九方灏。

慕雪瑟冷冷地笑了笑，走进了天裕宫正殿敞开的殿门，大殿之中，九方灏一身龙袍坐于殿中正北方设的龙椅之上，正看着慕雪瑟微笑。

慕雪瑟走到殿中站定，并不下跪行礼，一旁随侍的太监尖细着嗓音喊，“大胆，见到皇上居然不行跪拜大礼！”

慕雪瑟似笑非笑地看着九方灏，九方灏一挥手道，“罢了，她，可以例外，以后她见到朕，都可以不用行礼，毕竟朕和她以后会常常见面，总是行礼太过见外了不是么。”

慕雪瑟眼角眉梢都挂着讥诮，并不说话。

对于她的无礼，九方灏丝毫都不在意，他仔细地端详着慕雪瑟如今恢复容颜的这张脸。从前慕雪瑟还是那个无盐女的时候，她的智谋，她的气魄就那样地让他着迷，如今慕雪瑟恢复了她那绝世无双的容颜，就更是让他欲罢不能了。

九方灏的眼中都是痴迷，他笑道，“当初沈独写信告诉朕你没死，朕还不相信，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我祖母呢？”慕雪瑟冷冷看着九方灏问道，“我大哥进宫看望太皇太后了，大概也被你扣下来了吧？”

“不错，”九方灏从他的那张金光闪闪的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着慕雪瑟走来，“雪瑟，你猜猜，在朕手上的还有谁？”

慕雪瑟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皱起了眉头，问，“素月？”

“不错，公孙青也已经被朕控制了？”九方灏微笑道，“还有呢？再猜。”

慕雪瑟的脸色蓦地一变，“你把九方痕怎么了？”

“没怎么，”九方灏在慕雪瑟面前站定，伸出手去摸慕雪瑟的脸，“只是他拿走了朕想要的东西，朕要拿回来！”

“拿回来？”慕雪瑟避开九方灏的触碰，讥讽道，“有什么东西是你的么？就连这个皇位也是他让给你的，你又能拿回来什么？”

“你还是这么看不起朕！”九方灏猛伸出双手紧紧扣住慕雪瑟的肩膀将她拉得更近，逼视着她的双眼，冷笑道，“当初你不是认为朕坐不上这张龙椅么？如今朕一样是坐上来了！你也一样！当初你百般不愿意嫁给朕，如今朕还是要娶你，而你不能拒绝！”

“所以你抓了我身边那么多的亲人，就为了这种事？”慕雪瑟淡淡道，她的眼神淡漠得如同那早冬的迷雾，让人捉摸不清。

“这种事？”九方灏因为慕雪瑟语调中的轻描淡写而愤怒，慕雪瑟不知道她的肯定，她的重视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而当初她放弃他，对他的打击又有多大！他想要得到慕雪瑟已经很久了，久到纵然慕雪瑟死了，他也不能容忍她的牌位进了摄政王府！这个念头如同刻在心上的诅咒一般纠缠着他，“知道么雪瑟，当初最让朕不能接受的不是朕的失败，而是你既然主动选择了朕，就不该再抛弃朕！”

“可是你把谢殊送给了先帝，最后却将她弃之不顾！”慕雪瑟憎恨地眯起了眼，“九方灏，我无数次动过杀了你的念头，无数次，无数次，是谢殊救了你的命！你最好不要让我后悔自己的心慈手软！”

提到谢殊，九方灏的脸色一白，那个美丽到令人觉得伤感的女子一直是他心里不愿去触碰的一道旧伤，如果说慕雪瑟是他的痴妄，那谢殊是就是他的罪，他不是对那个女子没有感情，但是他知道那种如冰冷的水一般的歉疚和他对慕雪瑟如同烈火一般的欲望是不一样的。

“可是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九方灏冷冷道，“如今镇国公府的人都在朕的手上，公孙青和九方痕也被朕控制住了，慕雪瑟，朕十天之后会迎你入主中宫，朕还缺一个配得上朕的皇后！”

十天？慕雪瑟心中冷笑，看来九方灏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一入京城就动手！

“你忘记了，我已有夫婿，大熙子民都知道镇国公府的华曦郡主嫁给了摄政王九方痕，我是他的王妃，娶我你怎么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慕雪瑟冷声道。

“是啊，华曦郡主的确是嫁给了九方痕，”九方灏得意一笑，“可是朕娶的是北玄送来和亲的南珠公主，反正你是带着面纱入的京城，没有人知道你就是华曦郡主，没有人知道南珠公主就是慕雪瑟！朕会下一道圣旨，在除了朕之外的任何人面前，你都不可以露出你的容颜，这样就永远都没有人知道你曾经差一点就是九方痕的妻子！”

“你疯了。”慕雪瑟冷笑，“一朝皇后永远不敢以真颜示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现在朕是皇帝，只要朕一道圣旨，谁敢多言！”九方灏大笑，“况且你可是北玄的南珠公主，谁又敢质疑你的相貌？”

“别国的公主成为一朝皇后，你觉得朝臣会容忍这种事么？”慕雪瑟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九方灏。

“可太子已经定了不是么？宸儿的生母是熙国人，这就已经够了。只要朕保证绝不立你的孩子为储君，朝臣也就不会说什么了。”九方灏笑道，“宸儿是谢殊的独子，朕相信你会比任何人都疼爱他。”

“九方灏，你逼得了我一时，难道还能逼我一世？”慕雪瑟的双眼如同结了一层冰的湖面。

“只要镇国公府的人一直被朕控制着，你就会乖乖地听话。”九方灏大笑，“你回驿馆好好准备准备十日之后入宫的事情，如果你不想朕马上杀了九方痕的完，你最好是乖乖地听话，朕的皇后！”

“我很好奇，他控制了你这么久，你应该对他恨之入骨，为什么没有马上杀了他？”慕雪瑟挑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