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噩梦

只要与月一起相拥而眠，哪怕不知道漂泊在何方，也会变得出奇的安宁，

模糊的关于生母的记忆，被嫌弃的如借宿般的生活，还有依附的一个又一个中年摄影师，林珠珠短暂的人生基本快要讲完了。然而月却从来不谈关于自己的事情。

“你以后想做模特吗？”月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话题岔开林珠珠的疑问，她便知难而退。

“可能吧，首先我要挣很多很多钱，然后再去香港。”林珠珠说起自己的抱负显得稚气又坚决。

“为什么想去香港？”

“你知道麦兜吗？”

“知道。”

“我想要去马尔代夫，那里蓝天绿树，椰林碧影，水清沙白，是南太平洋上的世外桃源……”林珠珠学着麦兜的语气认真的说，“可是他妈妈没有钱带他去马尔代夫。怎么办呢，只好把缆车站当成飞机场，把海洋世界换成印度洋，还把冰箱里的鱼扔到水里当作不小心捉到的...太搞笑了天啊，怎么会有这么搞笑的动画片！”

“那你应该去马尔代夫才对。”月一点也没有笑，只是莫名冷漠的看着林珠珠。

“对我来说，香港就够了。“林珠珠似乎也觉得没意思，笑声戛然而止。“那你呢？你又想去的地方吗？”

“也许有，不过我现在忘记了。”月突然抬起手，轻轻地把林珠珠的几缕乱发别在耳后。“要不然我陪你找你的父母吧。”

“谢谢。”林珠珠紧紧的抱住了月，“不过不可能吧。”除了生母的名字一无所知，还有完全没有印象的生父，也许不是找不到，是根本不想面对吧。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样能终结你的噩梦呢？”当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竟然微微发光。

“我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了。”林珠珠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了。”

“其实我是巫师。”也许是窗外的月光太白太亮，月背对着说出这样的话时，眼睛更加明亮了。雪白的女孩继续抚摸林珠珠的头发，好像梦呓一样轻声的对她诉说，“你做噩梦是因为有怪物要伤害你，如果你能杀掉妖怪，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真的吗？”林珠珠表情迟疑起来，她再仔细的辨别月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真的。我们既有水，也有刀。”

林珠珠稀里糊涂的睡着了，那天晚上她竟然又梦到了许久没有出现的噩梦，以及梦中残暴的男人。不同的是梦中她竟然也看到了月。

那女孩的黑发瞬间褪色，在梦中模糊成一个白色的符号。

我不怕，林珠珠强迫自己鼓起勇气，她已经有了守护神，再也不需要害怕。当她终于靠近那块露出白皙脚踝的毛毯时，男人回来了，林珠珠大喊月的名字，却还没来得及发声便被掐住了脖子，

窒息感如此真实，林珠珠一瞬间脑子如幻灯片一样闪现一幕幕从未有过的画面，但她却没有力气去一一识别和记忆了。

月，救我！林珠珠不知道自己的这句求救有没有喊出来，直到自己完全瘫软昏迷。

幸好，当她感受到刺眼的光线在眼皮上游走时，还是醒过来了，感受新的一天再次开启，而月已经整装待发。

”我知道你的怪物在哪里。”月笑的异常真诚，“我们出发吧。”

“去哪里...?“林珠珠疑惑的问。

“你相信我吗？”月温柔的岔开了问题，但看得出来林珠珠用力点头让她非常满意。

她们辗转在不同的交通工具之间，记不清昏睡几次，不断的沿着崎岖的山路寻找。虽然艰辛，但因为月的照顾，林珠珠感受到的只有幸福。

终于在某次醒过来后，她们到达了那个地方。

只能看见大片雾蒙蒙，天地一线混沌。远方有绵延的山脉，非常荒凉贫瘠，对着快要到站的列车玻璃窗吹气，就会凝成雾。下了车发现脚下的土地带着裂纹，又冷又干，但翻出来的泥土却奇异的呈现蓬松的暗红色。

“应该是这里吧。”林珠珠站在车站发呆时，月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但林珠珠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在害怕吗？”月皱了皱眉头，她分明感觉到了林珠珠正在止不住的颤抖。

“我好怕...”林珠珠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嘘...”月发出了安抚式的长音，再次把林珠珠紧紧抱住，“Hush...”

“我好怕...”林珠珠像痴呆了一样，变得只能说这三个字。“我好怕...”

林珠珠在旅馆里昏睡了三天，期间月总是白天出去，晚上回来陪她，她偶尔清醒的时候也会问问月的行踪，但月总说她还没准备好。

直到林珠珠自己坐不住了，一把抓住了又准备外出的月。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林珠珠坚定的点点头，她必须相信月的力量，困扰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噩梦应该结束了。在成年礼之前的冬天，林珠珠终于来到了那片荒原，远处一片模糊里依稀可以辨别矗立的是冒着黑烟的烟囱。

她问月，这里是什么地方。月告诉她，这里叫平山工厂。

而且工厂既不生产羽毛织物，也没有女性工人，只生产水泥。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林珠珠拉着月的衣襟，“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我们当然是来找怪物的。”月反手拉住了林珠珠。“你不相信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说话，我们要找的马上就出现。”

月轻轻的抚摸林珠珠的头发，眼神望向远处，工人们刚刚下班，大都蹬着自行车鱼贯而出，男人们互相开着玩笑，朝她们所在的方向驶来，仿佛这样便可以有效的打发走一天的疲惫。

于是男人们经过这回到城里的路线上的杂货铺，终于惊讶的发现了两个正好看的年轻小女孩如迷路一样蹲在门口。大家嘀嘀咕咕的聊些什么，不时伴着投来的猥琐的目光发出诡异的笑声，这些都让林珠珠非常不舒服。

但月丝毫不为所动，坚定地注视着经过的人群，直到人变得稀少起来，最后工厂无情的关上了大门，很明显，月并没有找到想找的人。

“我们走吧！”林珠珠看着逐渐晚下来的天色，更加坚定的恳求着。

月沉思片刻，似乎又做出了别的决定，而后终于带着林珠珠离开。